岭南军事学堂的演武场上,热浪裹挟着铁锈与汗水的咸腥扑面而来。座山雕的头颅早已风干成可怖的标识,但空气中那股被战火淬炼过的铁血之气却愈发浓烈。
杨铮等十八名甲字班少年身着崭新的黑旗营玄色轻甲,挺立在新晋教习队列的最前方,年轻的脸庞上已褪尽最后一丝苍白,只剩下刀锋磨砺后的冷硬光泽。
他们如同一面面活生生的旌旗,向台下数百名目光灼热的军校学员无声宣告着:功名只在马上取,血火之中跃龙门!
“看到了吗?!”总教习,那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老将,声如洪钟,鞭指杨铮等人,“王爷金口玉言,功必赏!岭南军中,只认军功,不看出身!
想如他们一般,一步登天,入黑旗,授教习?那就给老子把骨头里的懒筋抽出来!把本事练到骨头缝里去!下一批剿匪名单,老子亲自去王爷面前争!
你们,敢不敢用命来搏这个前程?!”
“敢!敢!敢!”狂热的咆哮声浪几乎掀翻校场顶棚,年轻的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渴望。
陈锋那套“功必赏,过必罚”的铁律,已化作最炽热的烙印,深深刻入这些未来将星的骨髓。岭南军的脊梁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坚不可摧。
千里之外的洛邑,九皇子府邸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霾之中。门窗紧闭,隔绝了外界的喧嚣,却隔不断那渗入骨髓的寒意。
吏部侍郎赵文忠悬梁自尽的消息如同冰水,浇灭了府内最后一丝侥幸。曾经门庭若市的景象恍如隔世,如今只剩下几个心腹幕僚如丧考妣地垂手侍立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。
九皇子陈锐瘫坐在阴影里的紫檀木椅上,往日俊美的脸孔灰败得没有一丝血色,眼窝深陷,嘴唇干裂起皮。
他死死攥着一封刚刚由秘密渠道送入的密信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,信纸在他手中簌簌发抖。
“殿下……”户部侍郎周廷玉的声音干涩沙哑,如同砂纸摩擦,“赵文忠畏罪自戕,陛下申饬闭门……这岭南的盐路,算是被陈锋彻底捏死了!洛邑盐价一日三涨,民怨已如沸鼎!
朝中清流,那些墙头草,见势不妙,已有数人递了辞呈,或……或暗中向三皇子那边示好!”他艰难地吐出这个更坏的消息,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剜在陈锐心口。
“陈!锋!”陈锐猛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,声音嘶哑扭曲,带着滔天的恨意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,“他这是要活活勒死本宫!勒死整个北地!
”他猛地将手中密信狠狠拍在案几上,发出沉闷巨响,“看看!看看我们‘好父皇’的旨意!闭门思过?呵……他这是要本宫在这座坟墓里等死吗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