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灵发完脾气,又觉得自己属实有点欺负老实人,实在不该。
她等着梁易跟自己说两句软话,就准备下了这个台阶。可梁易是个呆的,竟然一言不发,跟个木头一样。
马车一停稳,她便径直越过梁易,先行下了车,没等他便自己进了后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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桓灵叫人为自己拆下繁复的头饰,卸下时兴的妆容,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俏生生的脸。
她才十七岁,正是一朵初初绽放的芙蓉花,处处都显露出动人的情态。
桓灵长久地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,从前建康城中便有言:“桓氏双姝,姿容倾城。”建康城的年轻儿郎们,一大半都倾倒在她们的裙下。
如今瞧着铜镜中卸下一切装饰的自己,嗯,确是好看的。
可这般好看的自己,竟配了梁易这个不解风情的粗人!桓灵不禁悲从中来。
婚前那些姑且认为是梁易只是被皇帝逼着娶她,才做出了不尊重的举动,她可以不计较。梁易是个好人,但绝不是未出阁时桓灵心里的理想夫君。
约莫是梁易吩咐过,午膳精致了不少,桓灵终于有心情吃顿饱饭。梁易不喜吃饭时有人伺候,将人都遣出去。
梁易在一旁瞧着,他已经明白,自己这位出身士族的妻子,讲求风雅,好名士之风。自己与她,没有相配的地方。
他低下头,化悲伤为食欲,狠狠扒了两口饭,那姿态绝算不上文雅。
桓灵闻声,放下自己手中小巧的白瓷汤碗,不满地瞪他:“你用膳时能不能小声些?这样很不雅。”
总是这样,每当她心里的气稍稍平息些,梁易就能做出些别的事叫她生气。
“我、我习惯了。”梁易这姿态在军中那群大老粗当中,并不属于最狂放不羁的那一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