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湖文明网>都市>半夜起床别开灯 > 第14章 玉米地的跟脚子
    日头把土路晒得发软,我拎着搪瓷水壶往玉米地走时,鞋底粘的泥块被晒得邦邦硬,踩在地上"咔啦"响。

    水壶里的凉白开晃出细沫,顺着壶嘴滴滴答答往下漏,在土路上洇出串歪歪扭扭的湿痕。

    "小远!喊你爸回家吃晌午饭!"妈在院门口的声音还没散尽,就被玉米地吞了一半。

    我应了声,钻进齐肩高的玉米丛——这阵子雨水足,玉米秆蹿得比往年疯,叶片边缘的锯齿刮过胳膊,留下道道红痕,痒得像有小虫子在爬。

    往里走了约莫半袋烟的功夫,光线突然暗下来。

    头顶的叶子层层叠叠织成绿帐篷,地上积着层腐叶,踩上去软乎乎的,偶尔踢到圆滚滚的东西——是去年没摘净的老玉米,外皮发黑流脓,甜腥气混着泥土味往鼻子里钻。

    我突然停住脚。

    不是因为怕黑。打小在田里疯跑,玉米地的阴影再浓,也吓不住我。

    是身后那点声音——不是风吹叶子的"哗啦",也不是虫鸣,是种"咔吧、咔吧"的轻响,像有人用指甲慢慢刮玉米秆。

    后颈的汗毛"唰"地竖起来。我攥紧水壶,搪瓷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往上爬。

    村里老人说,玉米地招"东西",尤其是正午头,日头最毒的时候,阳气盛,邪祟都躲在阴影里喘口气,这时候撞见,多半是冲人来的。

    "爸?"我试着喊了声,声音撞在叶子上弹回来,碎成星星点点的回音。

    那"咔吧"声停了。

    我咽了口唾沫,慢慢转过身。水壶在手里晃得更厉害,水顺着壶嘴淌到手背上,凉得刺骨。

    离我三步远的玉米秆缝里,蹲着个东西。

    它比大黄狗小半截,毛乱糟糟缠成团,灰黄相间,沾着草籽和泥块。耳朵尖尖地支着,不是狗那种耷拉或挺直的样子,倒像两片被掐尖的槐树叶,边缘还卷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