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湖文明网>都市>崇明之二创盛世大明 > 第56章 老帅为西安谋生路
    崇祯十一年三月初七,西安内城的晨裹着料峭寒意,像一层浸了冰的薄纱罩在城楼上,插在箭垛旁的“孙”字将旗被风压得低垂,旗角磨破的毛边在风里簌簌发抖,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二十余日的血战。

    孙承宗拄着佩剑立在城楼最高处,花白的须发凝着霜粒,抬手拂去时,指腹触到的尽是冰凉——甲胄里的衬布早已被汗与血浸透,硬得像铁板,磨得他肩胛生疼,可他脊背挺得笔直,如同一根撑着西安城的铁骨。

    指尖摩挲过城砖,砖缝里嵌着的旧血痕发黑发暗,有的血渍已与砖土融在一起,分不清是哪日战死将士的遗血。

    这自唐时便矗立的内城,外墙虽在前日的攻势下被轰出几处缺口,内里夯土却仍如铁桶般坚固,再守一两日绝无问题。

    可孙承宗心里比谁都清楚,真正能压垮西安的,从不是城外的刀枪,是粮。

    “侯爷,粮库……真的见底了。

    ”亲兵捧着空荡荡的粗布粮袋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袋底只剩几粒沾着灰的糙米,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,“城头弟兄们两夜没合眼,今早西城楼的小兵饿晕时,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得只剩纤维的树皮;伙房的老周说,连马厩里喂马的豆饼都刮干净了,现在战马只能嚼带雪的干草,有的马腿都软了,拉不开弓的弟兄,就靠石头砸闯军……”

    孙承宗缓缓转身,目光扫过身后的人——英国公张维贤甲胄的肩甲处还沾着前日厮杀的暗红血渍,绷带从肘弯缠到小臂,渗着淡淡的血印,可他握着腰刀的手稳如磐石;吴奎眼底布满红血丝,战袍下摆撕裂了个大口子,露出的小腿上缠着布条,却仍挺着脊梁,没半分颓态;几个随他守西安的旧部将官,个个甲胄歪斜、战袍破损,有的胳膊还吊在胸前,却无一人敢往后退半步。

    这些人里,张维贤是从洛阳带来的禁军统领,世袭的英国公爵位,本该在京畿享安稳,却陪着他守这危城;辛济等部将更是从辽东便跟着他,从萨尔浒打到西安,早已是过命的交情。

    “崇祯十一年正月至今,西安守军八万,如今只剩两万余,能提刀上马、握弓搭箭的,不足一万五。

    ”孙承宗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像铁锤般撞在每个人耳中,“闯军围了咱们二十余日,粮道早断了;前日他们又从青海、内蒙裹挟牧民与村民,凑了三万新兵,把东、南、北三门堵得严严实实,连只鸟都飞不出去。

    城外不只有闯军,还有后金的人——一万五千清八旗、三万汉八旗,就扎在闯军大营西侧,摆明了要坐收渔利。咱们守到现在,靠的不是兵多,是西安百姓的信任,还有诸位的忠勇。

    “孙侯爷!”张维贤猛地单膝跪地,甲胄与城砖碰撞出脆响,公爵仪仗的缠枝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却掩不住他眼底的急切,“末将愿带五百死士,从北城暗道出城!

    哪怕拼了这条命,也要为城里抢点粮回来!英国公府的爵位我不在乎,我不能看着您跟西安城一起耗死!”

    “英国公快起。

    ”孙承宗快步上前,伸手扶住张维贤的胳膊,指尖按在他肩甲的纹饰上,语气带着几分凝重,却又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,“闯军早摸清了咱们的暗道口,前日沈副将就是从那儿出去探路,至今没回来——你是世袭国公,更是禁军的主心骨,若有闪失,城里的军心、民心都要乱。